电影中国|老电影与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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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我们那个年代的影院和电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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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20:47:2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孟昭杰 于 2012-5-30 20:54 编辑

    2001年,北市场的大拆迁陆续开始了。北市场是闻名全东北的“杂巴地儿”,它那大片的、参差不齐的民居和摊床以及许多老字号的饭店,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立新电影院。即使在那时看来,立新也是个三流影院:陈旧、狭窄,座位也少。

    从外观看来,它很像一座日式建筑,因为它通风的窗口非常狭窄,就像那个民族的心胸。它的四周是许多摊床和饭店,乱哄哄的人群在它的周围喧嚷着,使它更加显露出一种委琐和俗气。但由于它地处繁华,因此它的上座率总是居高不下。  

    在这里看的第一部电影是个外国片,叫《舞台前后》,是彩色片,用当时我们孩子的话讲,叫“带色儿的”。那时国产电影大部分是黑白片,偶而碰上一部彩色片还是戏曲片――看得出,那时国家对戏曲是大力扶持的。而且这部彩色片的色彩和我们国产的大不一样,简单一点说就是透亮。是部喜剧片,因为我记得我和观众一起大笑,但情节却记不清了,因为当时就没看懂,更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后来又在这里看了一部国产片《矿灯》,写煤矿工人和资本家斗争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一次冒顶或瓦斯爆炸后,一个煤矿工人挣扎着往巷道的出口爬去时,出口渐渐地被封死了――就像今天山西小煤窑的黑心矿主封住矿工的嘴一样。

    立新电影院最能为引以自豪的是,文革爆发后,它成了全市为数极少的几个不用改名字的电影院――当时林副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的讲话就说:要大破“四旧”,大立“四新”――立新电影院可谓有先见之明!没有改名的电影院还有几个:红星、人民、群众、解放。剩下的,就非改不可了。难怪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四旧”也太多了!有意思的是,人民和群众都在北市场,你看,这么个“四旧”荟萃的“杂巴地”儿,竟然有三座电影院从建国起就坚定地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我喜欢到人民电影院看电影,倒不是因为自己也是人民,是因为它敞亮,大气,而且周边环境也好,它的东面几十米远,就是新华书店;斜对面,就是历史悠久的“大观茶园”,是以演评剧为主的一座有800个座位的剧场。在那里首场演出就是《马寡妇开店》,解放后,在那里又演出了《小女婿》,50年代定名为辽宁青年剧场。

    在人民看的电影都很有纪念意义。朝鲜反特电影《看不见的战线》就是在这里看的。好啊,里面的特务不到最后,你根本看不出来!就是那个叫“老狐狸”的大特务。而且那个英雄侦察员也不像我们电影里的那些演员,成天扳着脸装蛋。他诙谐、幽默。看到失恋的年轻人就说:谈恋爱的事跟我说,我的经验比你的多――金日成还行啊,文艺作品可以表现爱情!这在中国是绝对不可以的――中国人被阉了。之所以说有纪念意义,是因为这部电影是朝鲜和我们关系正常化后引进的第一批电影。

   在人民看的电影――《多瑙河之波》。

    8月23日,是罗马尼亚祖国解放日。1944年的这一天,罗共联合爱国军人发动了代号为“橡树,十万火急”的武装起义,以推翻安东尼斯库独裁统治,脱离希特勒阵营,挽救罗马尼亚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27年后的这一天,我们中国人看到了这部《多瑙河之波》。感谢“8&8226;23”。

    还要感谢齐奥塞斯库,因为这一年,他率领一个庞大的党政代表团访问了中国,这部电影实际上是随着他来的。毛泽东和林彪、周恩来接见了他。这期间还有一个花絮――我们敬爱的林副主席在接见中突然离席,在外面一间屋子里瑟瑟发抖――他的大烟瘾犯了(另一种说法是,毛泽东在同齐氏的交谈中,对他旁敲侧击,他生气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这是林彪最后一次出席外事活动。

    这部电影使罗马尼亚电影的声誉受到了很大的损害,因为从这部电影在中国上映后,一段经典的电影民谣便在华夏大地不胫而走,其中一句就是――罗马尼亚电影――搂搂抱抱!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但不是观众的责任,整个文革期间,大陆只公开放映了这一部罗马尼亚电影。朴实的中国观众,便以为罗马尼亚人成天价的就是这样。

    坐落在北市场西北角的群众电影院很有里程碑意义――因为它第一个在沈阳引进了立体电影。当年许多群众都怀着极大的兴趣涌进群众,戴上偏光镜,在惊奇和惊吓中看完了陈强主演的《魔术师的奇遇》。今天的群众电影院仍然坚持为群众服务的崇高理念,只是艺术形式已经改变了有些年头了,改唱二人转了。 .

    你看,那个年代,北市场就有三家电影院。

   

    ▲ 太原街

    作为殖民地时期的“春日町”,太原街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时尚的。在联营公司(就是《胎记》中欧阳冬原先工作的地方)看到了两个外国人,在文具柜台前挑选商品。当然,有一个中国人在那里维持秩序,轰撵围观的群众――那时沈阳人看到一个外国人,就像看到濒危动物似的。哪像现在,随便走在街上,就会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老外从你身边擦过,如果是夏天,还会有一股狐臭涌进你的鼻子……

    太原街的电影院就更多了。如果从太原南街说起,先得说市文化宫,就是日本人当年盖的叫“平安座”的那幢7层军舰式楼。小时候,它叫宏大电影院,但从未在这里看过电影。直到1978年,才在这里看了《冷酷的心》。但文革期间在这来看节目却很多,特别是全市的文艺汇演,最好的节目都是在这里上演的。   

    再往北就是解放电影院。第一次在这里看的电影是越剧《追鱼》,看得我昏昏欲睡,直到王文娟演的那条鱼从水里升起来,我才兴奋地看了一会儿――那年我才11岁。10年后的大年初二,我又在这里看了一场电影《奇袭》,就是张勇手和袁霞主演的那部。是第几次看这部电影记不得了,反正场内观众很少,都是实在没有地方去的才不得不进了这里,因为外面寒风凛冽。

    尽管是春节,太原街也没有比平时多出多少喜幸气氛。那时第一批文革故事片刚刚上映,拷贝有限,只能是一二级影院先放映,解放尽管名字好,但也只能继续《奇袭》――三级影院嘛。

   

    再往北,过中华路,就是东北电影院了。这也是日本人盖的,当时叫“大陆剧场”,是专门供小鬼子们娱乐用的。东北电影院是沈阳两大超级电影院之一,它有三层楼的座池。如果你坐在楼下回头往上看,会立刻联想到莫斯科大剧院的。东北告知电影开演很烦琐的。先是响一遍铃,稍后,场灯渐渐暗下来,接着,伴随着三声悠扬而深沉的钟声,银幕上的纱帘缓缓地向两边拉开――与此同时电影的片头出现了。三声钟响也是精心构思的,是个大三和弦的分解和弦的一级转位 好听得很。

       1966年,在破四旧的狂潮中,东北改名为“红旗”,楼顶那“东北”两字便由毛体的红旗二字所替代了  “红旗”飘飘,

“东北”报销。

    在沈阳的电影文化中,街口影院海报是很文化的一种形式。就是――在临街的两栋建筑所形成的胡同或者小街口的上方,用一块牌匾将两栋建筑连接起来。牌匾制作得十分精致,镂空的、多方连续的装饰纹样,镶嵌着4比3的横匾,横匾上方是××电影院几个大字,几盏灯安装在横匾上方;横匾里,是不断更换的电影内容。

    顺着胡同或者小街往里走不远,就一定能找到这家电影院。当然,也有比较远的,比如中街南面的儿童电影院,离中街远着哪,但它也如法炮制,硬是将海报横匾安装在中街南面的长江照相馆那个胡同口!

    这样走在太原街,你就会看到东北电影院和新闻电影院的横匾。

    这就说到新闻了。新闻电影院和东北电影院只隔一幢楼,和东北比起来,如果从幅员上讲,就好像中国和蒙古之比吧。新闻电影院,定位多明确,就像今天央视的新闻频道!一点不假,它就是以放映新闻纪录片为主。如此定位明确的影院,在全国也不会有几家吧?文革中前期,是新闻电影院定位最为明确的年代,因为除了样板戏,老电影几乎都封存了。电影民谣中最后做结的那一句――“中国电影――新闻简报”在这里得到了极其充分的体现。我曾经看到新闻电影院的一块电影预告板上写着:新闻简报第10号至32号;

    最值得写上一笔的是,曾经在这里看到一部经过修改后的文革电影《艳阳天》――后来才知道,根据江青的指示,这部电影是边修改便放映,修改过的到了哪座城市,哪座城市就放映。所以当时全国各个城市同时放映的《艳阳天》是不一样的。我记得当片中出现了一些首映时没有的镜头时,观众席上出现了一阵骚动――有人甚至在骂,骂他第一次看时候的放映员――丢片子了,混蛋!   放映员冤死了。

    1970年年末,我在这里看的样板戏影片《智取威虎山》。

    1979年,在这里看过高仓健主演的《追捕》。开演之前,我的四周闹哄哄的。就在这时,一个50多岁的女人缓缓地走来,她身穿西服裙,脚蹬高跟鞋,头发绾在脑后,一副精致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她认真地看了看手中的票号,便在我前面坐下来。四周立刻静下来。  日本女人。

    我立刻将她构思在我的想像中,她来自东京或者奈良,是来沈阳进行医学交流的,主要在医大。一看到年纪大的日本女人,且她又气质很好,我便喜欢做这样的联想,因为我小时候,就是在医大被一个日本的女医生救活的,一个“八&8226;一五”光复后留下来的50多岁的日本女人……

    后来,我把我这个经历几乎原封不动地安在了《胎记》中的童小非身上。

    继续往北走,就到了科教电影院。绝不绝?中央这几年才喊科技创新,咱们沈阳60年代就开始了,而且创新到电影院!好啊,尽演一些长知识的电影――《泥石流》、《桂林山水》、《对虾》、《毛竹》……  

    而且5分钱一张票!

    你看,连电影院都要在电影的体裁上细化一番,咱们沈阳人有没有文化?尽管从历史上看,它的文化积淀很”。但是近代工业文明促使它奋起直追,一定要把沈阳建设成为一个具有文化底蕴的城市!

   

    ▲ 中街

    沈阳之称谓是在明朝时确定下来的,称为“沈阳卫”。那时的沈阳是四个城门。努尔哈赤迁都沈阳后,大肆扩城。但老罕王留了前朝的一个北门,现今称为“九门”,暗合了“九五之尊”之意,也算煞费苦心。这样,沈阳便有了八门。大东门,大西门……当然,这是人们为了确定方位给予它们的俗称,它们的官名是――  

    大东门――抚近门 大西门――怀远门

    大南门――德胜门 大北门――福盛门

    小东门――内治门 小西门――外攘门

    小南门――天佑门 ”泵浓D―地载门

    历尽沧桑,今日的四方城早已面目全非,只有西北角那一座重新翻盖的角楼,还能给人们一点旧日的依稀。而在90年代匆匆搭建起来的怀远门和抚近门,与火柴盒似的钢筋水泥建筑紧紧挨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堪入目、不伦不类。

    从怀远门一直往东走,过了西华门就是故宫了;过了故宫不远的北面,有一条弯曲的小胡同――这是我和童年的伙伴们经常走的一条胡同。在胡同的尽头,就看到了我们自己的电影院――儿童电影院。

    怎么样?新闻,是给大人看的,科教,是给有一定墨水的人的看的,我们孩子看什么?当然是儿童片了――这就有了儿童电影院。不能否认名字给人的心理暗示,一到了这里,就觉得腰板直了许多,好像一个流窜在外的土匪,突然到了自己的山头地界,立刻变得咋咋呼呼,不可一世,好像自己就是大当家的似的。

    在这里看的电影海了去了,仅次于天光电影院。《山间铃响马帮来》、《延安游击队》、《国庆十点钟

    1969年,纪录片《珍宝岛不容侵犯》和《捷克斯洛伐克人民不会屈服》。最后一次在这里看电影是1980年的初冬,看的是《红牡丹》,主演是咱们沈阳女孩儿姜黎黎。

    从儿童电影院拐过去再往北走,又是一条小胡同,就是电影《铁道卫士》中特务马小飞跟踪我们侦察员的拍摄地。每走到这里,我们几个小伙伴都要把这个情节再NG一遍―― {

    一个躲在胡同的拐角里,另一个匆匆走过。

    前一个突然从拐角冲出来,用手指顶住后者的后背――

    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然后哈哈大笑。

    再走几步就进了中街,最具沧桑感的四平街。  

    往右拐,再走二三十米,就是沈阳两大超级影院之一的光陆电影院了。光陆电影院在文革中也改了名字。想想也是,那些极富想像力的红卫兵怎么能放过光陆呢?光陆,光陆――光复大陆――这不是蒋介石的梦想吗?反动!改!

    于是改成了“东方红”。我们不要溪口镇的月亮,我们要韶山冲的太阳!  

    光陆告知电影的开演和东北如出一辙,但在改革开放后又有所发展。敲钟以前,突然从侧门摇摇的走来三个鲜亮亮的女孩子,在台前站定后,向观众鞠躬,然后按顺序说起了英国话、日本话和中国话。这时我便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外国人在哪里,有几个――扯淡,一个也没有。

    听不懂她们的那些外国话,但喜欢看她们鞠躬--是航院里的女孩子们那种姿势,雅的紧。但她们走后银幕上的电影就不爱看了――是个香港的搞笑片,女儿笑得前仰后合,我睡得一塌糊涂。香港电影人总是能把垃圾烹调得像满汉全席似的。


    1972年的秋天,一个秋雨绵绵的秋天,我在这里看的《卖花姑娘》。

   1974年,在这里看了阿尔巴尼亚电影《第八个是铜像》。拍得好啊,全片采用了大倒叙的结构,把一个游击队战士的一生通过几个人的回忆有条不紊地展现出来。这部电影和《脚印》一起,坚定了中国观众对其的定论――“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阿国电影镜头切换快,交待细节也很简洁,而且总是有意地打破时空限制,加之那时对外片剪刀下得也狠,看惯了因果式线状结构电影的中国观众,便晕菜了。

    光陆最具戏剧性和喜剧性的事件是,1984年的某日,在电影正在放映期间,一个青年人找到影院负责人,以镇定的语气告诉他们,影院的内壁已经开始着火了。小伙子的镇定使影院负责人也镇定下来,他们万分感激这个小伙子――他没有叫喊,没有声张……如果那样,现在可能已经有几个孩子死在素质极其低下的观众的脚下了……于是他们打出了幻灯――拷贝丢失,请大家持副卷到售票处退票。

    观众骂骂咧咧但优哉游哉地走出了电影院。

    这时,熊熊烈火冲破板壁……

   

    在故宫的西面马路对面,就是闻名全东北的沈阳大舞台。大舞台周围饭店和小吃很多,最有名的是大舞台麻花和大舞台油炸糕。前者酥脆,后者粘软。给沈阳贫瘠的小吃文化增添了些许亮色。

  大舞台最具传统和人文特色的就是有边座。边座就像今天的面包车里最边上那个没有扶手和靠背的边座一模一样。当一部戏火了后,边座便派上了用场。我清楚地记得,那年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时,就见到了几个老者手里拿着票,认真地查对好座号后,掀起边座很规矩地坐了下来。

    他们在我脑海的印象一直难以磨灭――因为我对坐边座的人始终怀有一种敬意――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坐在边座上,都证明他们是真正的戏迷或票友。就像打着伞冒雨看球的人一样――真正的球迷。

    回到主题,大舞台也放映电影,而且放映质量还相当说得过去。这样在中街便多了一个看电影的地方。虽然中街地区只有3家电影院,但在中街的周边,有许多家电影院,强有力地填补了电影院所要达到的半径,就像今天的招商银行和超市,科学得很。


    ▲ 大街小巷

    沈阳的五个城区,各有其文化上的特色和历史上的渊源。和平区显得很现代,有太原街嘛,沈阳站又近在咫尺。特别是中山路(日伪时期叫“浪速通”)两侧的建筑很是欧化,秋林公司更是显出一种雍容大气――再走不远就是中山广场了。文革期间,被改称红旗广场,并在1970年建起了宏伟的毛泽东玻璃钢塑像。

    广场四周的建筑更是大有来头,有小鬼子的大和旅馆,也就是今天的辽宁宾馆,有国民党的东北“剿总”,也就是今天的某某银行……仅凭这一处,和平区就牛气的很――所以西哈努克来的那年,就是从中山路奔向地处皇姑区北陵西面的辽宁大厦的。

    在和平区区域内,更是遍布着许多电影院、剧场和俱乐部。就近说起,从市公安局旁边那条小街一直向前走不远,就是威武的八&8226;一剧场。小时候从未在这里看过电影,直到1979年才在这里看了一部香港电影《画皮》,是由高远和朱虹主演的。转回身向南走,就是南京街了,紧贴着中山公园就是70年代初建成的中华剧场。

    中华剧场在当年牛气冲天,听说舞台换背景时是自动的,就是像幻灯机换片一样迅速。在那里来沈演出的有中央乐团、朝鲜万寿台艺术团等。我在那里看到过“辽芭”(当年叫样板戏学习班)演出的《红色娘子军》。

    中华剧场也放映电影。但那个年代我在这里没看过一部,文艺节目、戏剧倒是看的最多。京剧《柜中缘》也是在这里看的,还有90年代后期看过芭蕾舞《二泉印月》,这出芭蕾的音乐把阿炳那首曲子变奏个没完,糟蹋够戗。

    顺着南京街一直往南走,几乎走到尽头,就到了砂山街了,这里有一座坐西朝东的小电影院――砂山电影院,寒酸的和这里的环境一样――再往前走就是浑河大坝了,能不寒酸吗?

    走回去,在南五马路往西折,过了沈大线的桥洞子,就是铁西区了――建设大路一直向着它的腹地延伸。这条路就是《胎记》中欧阳冬每天上班时必须经过的那条路。

    认真回忆起来,在那个年代在铁西看电影的次数只有2回。第一回是1966年,是在一家永远也记不起来叫什么名的小俱乐部。剪票的是几个左臂带着红袖标的红卫兵,每剪到一个持票者便低沉而严肃地问一声:“什么出身?”持票者便认真回应:“贫农。”“进去吧。

  贫农的后代进去了。

    这非常像纳粹时期的德国,犹太人是不能走进亚利安人才能进出的场所的。那天上映的电影是《毛主席接见革命师生》――就是毛泽东第N次在北京接见红卫兵的纪录片。

    第二次的记忆就比较清晰了,是在和平影剧院,看的越南电影《琛姑娘的森林》。拍得好啊,小小越南,把个黑白片拍的十分的抒情,演员也好,谁说马来人种没有漂亮姑娘?而且那么恬静温柔,哪像后来在老山地区的越南女兵,那么的疯狂,那么的冷酷,那么的没有廉耻……

    去年10月,听说和平影剧院要拆迁了,便去现场想作一个告别,但晚了,我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和平影剧院已经演了10年的二人转了,真替那些坚决不看电影就看二人转的人们焦心,这几年可怎么过呀?

    对了,还在这里看过京剧《智取威虎山》,也是样板戏学习班演的。那时没有京剧团这个称谓,都叫辽宁革命样板戏学习班――这个学习班是锦州的班底,长年驻扎沈阳,就像当年的山东京剧团,江青一纸调令,便从济南来到了京城。   

    对铁西,我始终有一种深深的眷恋,这种情结一直到今天。这个举世闻名的“东方鲁尔”,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终于褪去了往日的辉煌,像一位嶙峋而疲惫的老者,向着渐渐落下地平线的夕阳,怆然泪下……

    铁西的电影院太多了,但大都叫文化宫或者俱乐部,因为它们隶属于它们的企业――冶炼厂、阀门厂、开关厂、压缩机厂、变压器厂、机床厂……一家家大企业雄踞铁西,一座座文化宫、俱乐部气宇轩昂。每到晚上或者星期天,成群结队的工人和家属便来到这里,走进属于自己的、票价十分低廉的文化宫、俱乐部……   

    往回走,走出铁西区,重新进入和平区,从和平大街拐到大西路,那里有一座精致典雅的建筑――辽宁艺术剧场――那是李默然、王秋颍、赫海泉、陈颖等经常登台的地方。1976年,我在这里看过《金光大道》。是长影拍摄的,这个电影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在文革电影中第一次表现了男女之情,尽管着墨不多,毕竟是个突破。     后来我们家搬到了这里,离它只有一箭之地,看电影真是方便。它的简称是辽艺剧场,里面也十分气派。两侧的休息大厅更是令人称道。再后来我家离它更近了,进楼了,就在它的身边。可惜,就在这时它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这里要盖大厦了。辽艺剧场的消失,标志着电影和戏剧彻底进入了冬眠期。

    曾经在这里看过《泉水叮咚》、《当代人》。文革期间还看过话剧《红云岗》,改革开放后看过瑞典钢琴家厄尔&8226;拜克伦的钢琴音乐会。记得开演时老头子坐在钢琴前迟迟不肯按键,嘴里还嘟嘟囔囔――原来场内一片暖气漏了,发出极轻微的“嗤嗤”的声音。

    从辽艺横穿大西路一直向北走,就会看到一处极其典雅的欧式建筑,那是沈阳艺术宫。它的前厅是一个巨大的天井,上方有精致的回廊和一排十分考究的双人对面坐的小桌椅。坐在这里可以饱览天井的景致。这里主要是供戏剧演出,但是平时也放映电影。我在1974年在这里看了朝鲜故事片《一个护士的故事》。那个饰演姜连玉的女演员很是端庄,就是冲动了些,动不动就一口一个领袖,一口一个慈父地哭泣着。

    特别是过桥那一场戏。一群孩子要过桥,但是部队也要过桥――因为战事紧急。这时传来慈父的话――让孩子先过,他是我们的未来。慈父还说,告诉孩子们,党是他们的母亲,我是他们的父亲……于是姜连玉更是哭得一塌糊涂,一遍哭一边领着孩子向桥上走去。这时,响起了深情的《金日成将军之歌》……

    但是朝鲜女兵的服装真好看,平盖的帽子,大肩牌,过膝裙,短筒靴,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腿……再看我们那时的女兵,天老妈!肥大的军装,肥大的裤子,黄胶鞋(军臭)、无檐帽……土死了。林彪却说,这是军队革命化的需要!

    里面那首插曲很是好听,现在你仍然可以在翻唱歌曲中找到它的音碟――


    在那炮声隆隆的战场上    我们的美好青春如花开放

    成长为领袖的光荣战士     时刻准备冲锋向前方     ……

    这里上演过歌颂文革的话剧《占领颂》,写工人阶级进驻大学的事,还改编拍摄了同名电影,没等拍完,“四人帮”就倒台了,占领者很快也就灰溜溜地滚出了大学,回了工厂;10年后,又饱尝了下岗的苦痛……当然,按照刘欢的话讲,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1979年,在这里看了《柳堡的故事》,看了这部电影,就知道什么叫做清纯了。  

    离开这里再回大西路,在青年大街西边的第一条街走进去,就是大西菜行,一直向南走,就是马老板当年捐的山东庙。在这附近,有一座小小的、小小的“大庆剧场”。外观不用说了,看看里面就知道它是何等容颜――座位是能容纳百十人的、用一条条木板连接起来的无靠背座椅,被坐得十分的光滑。台上,是一挂面积很拮据的银幕。

    1962年我和哥哥在这里看的电影《红色娘子军》,从此记住了王心刚――好帅啊。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有影片的片头,好像是木版画,特别的拙朴。我最喜欢王心刚穿西服的样子,简直太英俊了。以至于后来看到芭蕾舞里的刘庆棠和京剧里的冯志孝,便大笑――这也叫洪常青?拉倒吧。《红色娘子军》在我的人生中已经成为一个符号,它为我长大后在审美上的成熟,起到了启蒙的作用。值得玩味的是,这个电影的剧本当时屡遭碰壁。

    后来还在这里看过皮影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时至今日,每当从这里走过,都要伫立一会儿――尽管它早已消失在岁月的尘埃中。

    走出大西菜行,向东去,走上五、六里,就是小南边门和大南边门一带了。十分怀念地记得,这里是一片片弧顶的青砖大瓦房,有的人家门里甚至还有影壁墙!门前大都栽种了各色的乔木――印象最深的是槐树――在北京到处可见的、夏日里知了在上面叫个没完的那种槐树。遇到仲春从这里走过,一片槐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弧顶的青砖房在沈阳太少见了,我一直大惑不解,这里住着的都是什么人啊?长大后请教民俗专家,专家告诉我,这里的人大都是从北京发配过来的――他们的罪行或者说过错还不够发配到黑龙江,留在京城又成天里给你惹事,便让这些人回了故都。

    之所以经常从这里走过,是因为这里有一座电影院――共同。

    共同电影院记忆最深的就是它没有暖气设备,两个硕大的火炉站在过道上,歪歪扭扭的烟囱伸向墙外。电影一开演,放映室的灯光和炉子里的青烟交相辉映,倒也十分有趣。在这里看的是《大李老李和小李》。这是在这里看的唯一一部电影,很快,这座电影院就拆掉了――在它的东面,大南街边,新盖起一座电影院――胜利。有暖气了,但是仍旧没有二楼,只一层。

    在这里看的电影就多了。像《霓虹灯下的哨兵》、《海岸风雷》、《宁死不屈》、《智取威虎山》……     但印象比较深的是《海岸风雷》。电影写了二战时期一个渔民之家几个孩子的成长道路。老大成了民族的败类,老二成为反法西斯的战士。印象最深的是《宁死不屈》,因为那里面有弹吉他的情节,插曲也挺好听――

     赶快上山吧,勇士们     我们在春天里参加游击队     敌人的末日即将来临   

    我们祖国将要获得自由解放

    这两部电影都是阿尔巴尼亚的。那是70年左右吧,也正是我们和阿尔巴尼亚好的俩人穿一条裤子还嫌肥的年月。我始终认为是个奇迹――那个年代竟然在商场里能买到吉他!因为吉他当时叫“流氓乐器”!所以我认为,是阿尔巴尼亚电影救了吉他。

    改革开放后,在这里看过《天仙配》――看到了冤死在文革期间的严凤英,听到了她那柔美的演唱,知道了这就叫黄梅戏……

   

    出了胜利继续东行,就到了万泉公园,也就是后来的沈阳动物园(注意,不是如今东陵那边那个)。万泉公园里有一座虽然不大但十分精致的电影院,叫万泉剧场。万泉公园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中十分鲜活――1965年的8月1日,我和哥哥以及院子里的孩子们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沈阳空军司令部为市民放映露天电影。就为了这个免票的电影   ;夜幕终于降临,电影开演了,先放映了儿童片《小梅的梦》,然后放映了不离本行的《长空比翼》。        

  

    再说一个大东区的电影院吧,不然万一有大东区的网友或者游客看到这篇文章,就太让人家伤心了,况且闲人现在也是大东区的居民啊。

    过了小津桥,就是大北边门了――南街口有一个电影院,大东区工人俱乐部。我在1974年在这里看了一部朝鲜电影《原形毕露》。讲的是一个南朝鲜(就是今天的韩国)女间谍,整了容混进北朝鲜,装成一个女孩子的妹妹――当然,她的整容非常成功,但最后还是被英雄的北朝鲜侦察机关识破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朝鲜半岛的整容业,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所以一看到金喜善我的心里就犯嘀咕,一看到韩国出了新星,我更犯嘀咕――靠,是整容的吧?连世界杯都让他们整容了,别说一个女孩子了。    大东俱乐部的历史太恐怖了。这里,曾经是沈阳人谈起便为之色变的“狼狗圈”!1933年,日本关东军在这里建立了“警备犬训练所”,豢养了200多条各色狼狗。中国人称之为“狼狗圈”。

    在进行狼狗的训练时,日军便从“奉天监狱”、“铁路监护所”押来一些被称之为“政治犯”、“国子犯”和“经济犯”的中国人,投进狼狗圈,供狼狗们扑食、撕咬,以培育其野性和技能。当这些中国人被咬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并发出呻吟和惨叫时,兽军们便哈哈大笑……

    现在,这里是一家酒店,记吃不记打的中国人,在这里饮酒作乐,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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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5-30 21:17:24 |只看该作者
孟大哥,你写得好多,好棒,我眼睛都看花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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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2-5-30 21:18:00 |只看该作者
真得很好,值得我向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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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5-30 21:52:30 |只看该作者
不是我写的,哈哈,题目上标有《转载》啊,是我从网上搜的,转过来让大家尤其是东北的电影党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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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5-31 08:06:25 |只看该作者
嗯,还是值得学习,对我有帮助,文章写得层次分明,OK谢谢你提供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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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5-31 08:28:53 |只看该作者
好文章!
纯真年代,老电影是我们的好伙伴;艰难岁月,老电影是我们的心灵支撑。夜深人静时,一杯清茶,一部老电影,伴随着电影机微微的马达声……让我回忆那个搬着小凳子,顶着寒风酷暑的夜晚在田埂、山坡、球场上看露天电影的情景,回味着单纯和快乐的童年时光!
打开电影记忆,追忆往昔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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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2-5-31 10:20:00 |只看该作者
感谢杰弟的转载;一口气读完全文,不禁感叹!作者写的何等好啊!他把50年代---90年代沈阳城各个电影院的兴衰变迁娓娓道来,文笔流畅,耐人寻味;更把咱们童年时所看过和喜爱的老电影详述个透!让咱们也几乎回到了那个火红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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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2-5-31 10:46:49 |只看该作者
“  后来又在这里看了一部国产片《矿灯》,写煤矿工人和资本家斗争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一次冒顶或瓦斯爆炸后,一个煤矿工人挣扎着往巷道的出口爬去时,出口渐渐地被封死了――就像今天山西小煤窑的黑心矿主封住矿工的嘴一样。”
这段记述的情节倒是很像电影《燎原》中秋英(祝希娟饰演)的爹张老耿(齐衡饰演)在矿井发生瓦斯时一步步艰难的爬向洞口时绝望的招手,接着是洞口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封堵)了的情景,也许作者描述的就是这部电影;不久前我还把这部《燎原》在家独自又重温了一遍,当看到这个场景时,仍和小时一样,泪,盈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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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2-6-1 05:47:29 |只看该作者
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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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3-4-20 18:31:34 |只看该作者
                  过了小津桥,就是大北边门了――南街口有一个电影院,大东区工人俱乐部。
                                                                                                                                                                   应该是大东区人民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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